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舐犊

    漓儿送走了周犬倚在窗前听着潇湘楼外车子启动的声音,过了一会儿另一辆车子也驶过潇湘楼的小巷。

    “都走了吗萧清?”漓儿低声问着身边紧紧盯着楼下的萧清。

    “都走了,少爷的车先走,接着一辆黑色的车也跟在少爷车后走了。”萧清看着那辆车远去说道。

    “好,那我们也出发吧。“漓儿点点头伏上萧清的背,把一包东西交给萧清藏进怀里。

    萧清带着漓儿悄悄从潇湘楼后巷越出去,避人耳目地在小路中穿梭,不一会儿来到一座高墙下。

    萧清看了看四周,几近无声地来到了高墙下的一扇小门前。

    萧清有节奏地敲了敲小门,一个眼神精明的大娘探出一个头来,见是萧清和漓儿,立马把门悄悄拉开一条缝让萧清和漓儿进来又紧紧关上门。

    “张妈,出什么事了?淑姐姐怎么突然叫我过来?”漓儿从萧清背上下来轻声问道。

    “也不是什么大事,就是佑儿那孩子这几天一直有些嗜睡,医生看了也不见好。陈太太没办法就说要去叫姑娘来看看。”张妈说道。

    张妈带着漓儿匆匆走进一个房间,萧清止住脚步等在外面。

    房内火炉烧得极旺,室内空气暖烘烘的,淑姐姐神色有些焦急地坐在床边看着床上昏睡不已的男童。

    “陈太太,漓儿姑娘来了。”张妈说道。

    “漓儿!”淑姐姐猛地一下站起身来拉住漓儿的手。

    “淑姐姐,我听张妈说佑儿这几天有些不对劲?”漓儿握住淑姐姐的手关切地询问道。

    “是啊!已经三四天了!每天玩也不玩,吃了两口饭就喊困,睡着了就怎么叫也叫不醒,医生瞧过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,每日就这么睡着。”淑姐姐说着,焦急地掉下两滴泪来。

    “淑姐姐别着急。”漓儿安抚地拍拍淑姐姐的手,走到床头探了探佑儿的额头问道:“淑姐姐问过老师了吗?老师一定有法子的。”

    淑姐姐紧紧抿抿嘴,眼神里透出一丝怨气:“老师根本不愿意听我说佑儿的事情,我才刚说出佑儿两个字老师脸色就沉了下来,我还哪敢再继续往下说。”

    漓儿有些意外地扬了扬眉毛,不过还是安慰淑姐姐说:“也许。。老师那天心情不太好,我们今天再去一次,老师向来对我们都很好的,一定会帮佑儿的。”

    淑姐姐气恼地哼了一声,有些刻薄地说:“她才不是心情不好,她就是不喜欢听到孩子的事情!因为她不能。。”

    淑姐姐突然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了,一下子咬住嘴唇瞧了瞧漓儿,漓儿仿佛没听见后半句话一样俯身在佑儿床前,仔细探着佑儿的额头。

    “佑儿不发烧,应该没什么大碍,淑姐姐不要太担心了。”漓儿如清泉般冷静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,房内的燥热仿佛都被祛散了一些。

    淑姐姐听着漓儿的话,焦躁了几天的心情终于稍微冷静了一点。说来也奇怪,漓儿明明比自己小那么多,眼睛也看不见,但却总有一种奇特的魔力,让人能在漓儿身边安下心来。

    漓儿转过身思索了一下,对着外面唤道:“萧清。”

    “是,姑娘。”萧清的声音在窗外答道。

    “去找刘医生来,要快,不要绕路。”漓儿说道。

    “是,姑娘。“萧清简短地答应道,轻快的脚步声几个纵跃就消失在了淑姐姐房外。

    “淑姐姐,刘医生是以前给漓儿看过病的医生。周犬常用的,医术不错嘴又紧,让他来给佑儿瞧瞧说不定会有用。”漓儿坐在淑姐姐旁边柔声对淑姐姐说道。

    “多谢漓儿!”淑姐姐握紧漓儿的手感激地说道。

    房内燥热的空气催出了漓儿额前的一层薄汗,漓儿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站起身来,摸了摸佑儿身上厚厚的被子,皱皱眉头,转头对张妈说:“张妈,劳烦把这房间的炉火减弱一些,佑儿本就盖着这么厚的被子,房里还这么热,若是生了热症就更麻烦了。”

    张妈转眼瞧了瞧陈太太,之前的医生也都说过不能让房间这么热,但陈太太根本不听,说佑儿睡着本来体温就低,着凉了怎么办。

    “看我干嘛?没听见姑娘的话吗,快把炉火减弱!”淑姐姐看着张妈催促道。

    “是,是陈太太。”张妈有些意外地看了看房里那个双眼失明的姑娘,忙不迭地减弱了炉火。

    漓儿又让张妈把房间里的窗户推开一条小缝让窗外的新鲜空气进来,房间里终于没有那么闷热了。

    不一会儿,一直昏睡的佑儿终于睁开了眼睛,小声地叫了一声,“妈妈。”

    “诶!妈妈在这里!”淑姐姐大喜过望地一下子俯下身来,摸了摸佑儿的小脸,转过头对漓儿说:“多谢姑娘!”

    “不用谢淑姐姐。”漓儿温柔地笑着,把手里攥着的胶管悄悄塞进紧束的袖口里。刚刚趁探查佑儿额头的时候往佑儿嘴里滴了几滴药水,现在果然开始见效了。

    “姑娘,刘医生来了。”萧清的声音在窗外响了起来。

    “刘医生快请进!”淑姐姐现在已经对漓儿深信不疑,对漓儿请来的医生自然也不敢怠慢,连忙打开房门把刘医生请了进来。

    “陈太太,漓儿姑娘。”刘医生低着头给淑姐姐和漓儿姑娘行了个礼,把自己一直随身带着的医药箱在桌上打开。

    刘医生一项一项地对佑儿进行着检查,询问着佑儿的状况,淑姐姐都一五一十地回答着刘医生的问题。

    刘医生闻了闻佑儿的呼吸,有些奇怪地咦了一声。

    “怎么了刘医生?”淑姐姐心一下子提了起来,慌忙问道。

    刘医生迟疑着,看了看漓儿。

    “照实说吧刘医生,漓儿会保守秘密的。”漓儿仿佛感觉到了刘医生的视线,对刘医生说道。

    “陈太太。”刘医生低下头有些犹豫地说道:“陈小公子,可能是误吃了什么不好的东西,所以才会这么嗜睡。”

    “你是说有人给佑儿下毒?“淑姐姐陡然睁大眼睛问道。

    “我还不是非常确定,不知陈太太可否允许我从陈小公子身上取一点血回去化验?”刘医生说道。

    “好,请刘医生务必查清楚。”淑姐姐紧紧抿着嘴角说道。

    刘医生把佑儿的手臂从棉被里拿出来,取出采血的针管,漓儿和淑姐姐挽起袖子分别坐在两边固定住佑儿的手臂。

    长长的针管慢慢靠近佑儿的手臂,却不知为何,一直昏睡的佑儿突然睁开了眼睛,粗长的针管近在咫尺,佑儿吓得尖叫一声猛烈地挣扎哭闹起来。

    刘医生躲避不及,那长长的针管一下子插进了漓儿细嫩的手臂,在漓儿的手臂上划出一道又长又深的伤口。

    漓儿痛呼一声,鲜血喷涌而出滴在佑儿的手臂上。

    “漓儿!”淑姐姐惊叫道,担心地看着漓儿。

    “我没事,刘医生快取血吧,趁我还有力气拉住佑儿。”漓儿咬着嘴唇对刘医生说。

    “是,漓儿姑娘。”刘医生赶紧镇定了一下心神,勉强擦了擦佑儿手臂上漓儿的血,就快速从佑儿手臂上取了血。

    “好了太太,姑娘。”刘医生说道。把取到的血放进自己医药箱的冷温层,又给漓儿包扎了一下伤口。

    “这是一些清热解毒的药,很温和,可以这几天给陈小公子先吃着。窗户就像这样开一条缝让新鲜空气流通一下,还有屋内也不宜太过炎热。其他对症的药,等化验结果出来了,我再来拜访太太。陈小公子并无大碍,夫人不要太过担心了。”刘医生温声说道,给淑姐姐开了几种药,提起医药箱站起身来。

    “那就好那就好,多谢刘医生。“淑姐姐感激地送了刘医生出去,又道了半晌的谢才进来。

    漓儿正在房间里轻轻放下自己挽起的袖子,不小心碰到了手臂上刚刚划伤的伤口,不由得痛得吸了一口气,秀眉微蹙。

    淑姐姐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,叹了一口气说道:“漓儿,今天多亏了有你。”

    “没事的淑姐姐,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,淑姐姐之前帮了漓儿,漓儿现在帮淑姐姐也是应该的。”漓儿微微笑着拉着淑姐姐的手说道。

    淑姐姐张了张嘴,想到之前对漓儿的欺骗,不由得内心五味杂陈从心底里对漓儿感觉到愧疚起来。

    “淑姐姐,我过几日再来看佑儿,今天我是偷偷出来的,回去迟了被人发现就不好了。”漓儿站起身来说道。

    “好好好,漓儿也快回去吧,今天漓儿也辛苦了。”淑姐姐忙不迭地说道,站起身来欲送漓儿出门。

    “淑姐姐和张妈照看佑儿吧,不用出来了。”漓儿回身笑道,对淑姐姐说道。

    淑姐姐看了看床上躺着的佑儿,犹豫了一下也就停下了脚步,心里对漓儿的感激更深了一层,拉着漓儿的手又握了握。

    漓儿微微一笑独自转身推开了房门,萧清早已等在门口扶住了漓儿,和漓儿一起往刚刚那扇小门走去。

    漓儿仿佛在等什么人一样,扶着萧清不紧不慢地朝小门的方向走着。

    “漓儿姑娘。“一个轻轻的声音从旁边传来。

    漓儿清澈的杏眼早有预料般眨了眨,望向旁边说道:“刘医生,有什么需要漓儿帮忙的吗?”

    “刘某有些事情想请教一下漓儿姑娘。”刘医生提着医药箱在漓儿身边走着,低声说道:“前不久周少爷从我这里拿了两副药,症状都是嗜睡体乏,不同的是两副药一副凶险一副无伤大雅,不知姑娘知不知道刘某应该开哪一副的解药给陈小公子呢?”

    漓儿黑白分明的眼珠转了转,可爱地歪着头思考了一下轻声对刘医生说:“漓儿以为陈小公子症状轻微也没有别的不适,恐怕那副无伤大雅的解药就能够对症了。不过,陈小公子的血液的检测结果,漓儿就不确定应该是哪一副了。”

    刘医生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漓儿手臂上的伤口,从医药箱里拿出一副药递给萧清,说道:“那这副解那凶险药方的解药就给姑娘了,姑娘应该有用。”

    “多谢刘医生相助。“漓儿对着刘医生微微下拜说道。

    刘医生闪开身子,说道:“姑娘说笑了,我可没有帮助姑娘什么。”

    “是,漓儿明白。”漓儿点点头说道。

    刘医生深深地看了漓儿一眼,推开小门出去,消失在街头的人潮里。

    “刘医生发现了吗?“萧清皱皱眉头低声问道。

    “大概猜出来了我给佑儿吃的是什么,给自己吃的又是什么吧。不然我把自己的血混进杰儿的血里面干扰检测结果也不会这么顺利。”漓儿轻轻说道。

    “那刘医生会不会。。”萧清有些担心地说道。

    “不会,既然周犬能完全信任他,那他一定经过了周犬的考验。何况这次的事情他也暗中相助了,这只会让他对这件事更加守口如瓶。”漓儿说道,转头问萧清,“东西你都藏好了吗?”

    “藏好了。”萧清看了看四周,低声对漓儿说,“照姑娘吩咐藏到了陈少房里一个落满灰尘的隐蔽角落里,离开的时候也把那里的灰尘全都清理干净了。”